我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世界公民,而非一國一土之捍衛者 — 愛鄉愛土,固然可敬,可這世界之上,誰人不是你的手足呢?
由於時間的長久無涯,民族之間的欽慕與矛盾,隨著時間的發展,終究是會被遺忘的,這與民族性無關,與慘烈程度無關,與理性或感性也無關。
五胡之亂,靖康之恥,嘉定三屠,無論它們多麼的殘酷與恥辱,今日之唐人也早已悉數忘卻。惟日本近世之侵華,記憶猶新,也全是因為當事之人尚保留記憶,戰爭之影響也尚且持續存在的緣故。唐人並非只恨日本人,也並非日本人尤其可恨。只因歷史的尺度太短,使得我們無法忘卻。
消除恨與痛,雖有時間的治愈作用,但時間不可保證永久的和平。唯一能夠讓我輩彼此善愛的,是意識到,你我本為一體。
族群與族群之間的恨,彼此之間的傷害,只有一個出發點,便是「你與我不同」。
但你我,究竟有何不同?
我們仍然以國別與族別來看待彼此時,我們是無法消除心中之恨的。只有當我們都認可我們人類的文明是一個整體,吾輩皆是世界之公民,則中華之痛,便是世界之痛,而日本之惡,也是世界之惡。
惟獨有此認識,才是真正和平之発端。
若有唐人痛恨日本,則隨他去恨;若有日人痛恨中華,也由他繼續痛恨下去。當有越來越多人相信自己是世界公民之時,則恨痛終究會被善愛所取代。在今日的世界,仍然宣揚國族的不同、文明的有別、文明與文明間有高低優劣之分,便實在是最為愚蠢的事體。
費先生孝通,對於文明發展的幾個階段有這樣的看法:各美其美,美人之美,美美與共,天下大同。
任何民族的痛,都是整個人類的痛,如同你的左手攻擊你的右手。若要避免此般事體的發生,需要的,是我輩完全的善愛,是沒有國別、而只有出於對人類文明整體的善愛。
左手與右手,雖有左右方向的區別,但他們,又究竟有何不同?
佐藤謙一 2013-05-01 http://web.archive.org/web/20130513233028/http://www.zhihu.com/question/19845883/answer/16079583